杨万吉被关在警署的一个临时牢房里。 里面漆黑一片,连个窗口都没有。地上铺着潮湿的稻草,人躺上去还不如地上舒服。尤其是杨万吉被打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挨到那潮湿的草,简直像伤口撒盐一般。
杨万吉昏昏沉沉地躺在黑暗潮湿的牢房里,已经顾及不了身上的伤痛了,他在仔细想着这场祸事的来龙去脉,他最想不清的是,为啥信大美和曲扒皮一起来陷害自己?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恩将仇报吗?看来人是不能行善的,自己在瘟疫来临的时候,只顾着给别人防病治病的,自己的老婆孩子却患病死去了;自己一片好心治好了信大美她爹的病,之后又治好了她的伤寒,自己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惹祸上身了。这究竟是怎样的因果关系呢?杨万吉活了四十岁,竟然活的比年轻的时候还迷蒙。
后来杨万吉实在是身心太累了,就带着朦胧的身体疼痛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牢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黑暗中,他感觉有两个人影向自己扑过来。还没等他叫出声来,一根很细的绳子就勒到他的脖子上,顿时喘不过气来,而且那个绳子还越勒越紧,他马上就要休克了。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打斗声,自己脖子上的绳子松开了,他总算喘过一口气来。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竟然还活着。
杨万吉觉得屋里的打斗声很快就结束了,他听到了想勒死自己的那两个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的手伸过来,低声说:“我是来救你的,你自己能不能走,如果不能走,我就背着你出去,要快点,免得一会又来警察了!”
杨万吉惊喜万状,自己绝处逢生,竟然还有人救自己。他急忙从草上爬起 这个时候牢房里那两个歹徒还在爹一声妈一声地叫着。
救他这个人竟然是个身手不凡的高人,来到警署后墙的时候,这个人竟然把杨万吉抗在肩上,翻身就越上了墙头,然后又轻轻地翻到墙那边去了,如同他肩上扛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轻飘飘的包袱。
警署后墙外的树上拴着一匹马,这个人先把杨万吉扶到马上,然后自己在前面飞身上去了,他嘱咐杨万吉要搂住他的腰,然后打马离开了警署的后院。
马蹄踏在山路的踢踢踏踏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那匹马驮着两个人跑了一会儿,就上了大路。这时候杨万吉才缓过神来,问:“恩人,您是哪位?为什么救了我?”
这是一个很有底气的洪亮的声音:“路上说话不方便,还是到我家在说吧,你已经很虚弱了,还是好好骑马吧,免得掉下去!”
杨万吉没有再多问,只得抱住那个人的腰,感受着马在疾驰。
大约那马跑了能有一个时辰,隐约进入了一个村庄,街道两边的人家的院子里传来阵阵的犬吠声。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外,这个人勒住了马,对身后的杨万吉说:“到了,这就是我家!”
然后这个人就下了马,又把杨万吉扶下来。由于天很黑,杨万吉看不清院子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是走在方砖铺着的甬道上。
这是一趟很长的房子,大约有七八间的样子,这个人把杨万吉领进一个房间里。然后这个人就点着了蜡烛。借着烛光,杨万吉才有机会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此人身材不高,却相当魁梧,从面貌上看,似乎也不超过四十岁,可是下巴上却留着一缕又黑又长的胡须,一看就与众不同。尤其这个男人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时刻闪烁着炯亮的光芒。
房间里的陈设都很考究,明显不是一个穷人家。杨万吉把目光投到炕上的时候,发现炕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模样的女人,这个女人模样很俊秀却是一脸的苍白和憔悴,杨万吉凭着当大夫的敏感,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病人。炕上的女人只欠了欠身,却没起来,似乎对男人领会来的不速之客没有吃惊,而是声音微弱地对大胡子男人说:“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然后就很有礼貌地对很惊诧的杨万吉说,“你倒是坐啊,你可是我们家的贵客呢!”
杨万吉更加疑惑,但他确实很累,身上的伤口又疼,就坐到炕沿上,他看着面前这个救命恩人,问:“恩人,您究竟是谁?为啥救了我?”
那个男人很坦荡地笑了笑,说:“我叫李洪源,但没人叫我名字,都叫我李大胡子!至于说我为啥救了你,我也就不说好听的了,我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女人来治病的,你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啊!”
说着他就一指炕上的女人,说,“这就是我的女人!”
杨万吉很欣赏这个男人的豪爽和直率,就真心感激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回报的!”
然后他又问,“您今年有多大了?”
杨万吉又仔细打量着他。
李大胡子急忙回答:“我今年才三十八岁,就因为喜欢留胡子,别人弄不清我究竟有多大!”
“那你还没我大呢,我今年都四十岁了,那我就管你叫兄弟吧!”
死里逃生让杨万吉对李大胡子产生无限的亲切感,不管是人家出于什么目的救的自己,都是永生不忘的救命之恩。杨万吉是个异常义气的人。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了,杨大哥,受小弟一拜!”
说着李大胡子竟然抱拳拱手。
杨万吉急忙起身,说道:“兄弟,我还不知道怎样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同时杨万吉似乎想起什么,就问,“兄弟,你咋知道我姓杨?”
李大胡子嘿嘿笑道:“杨大哥,你真的糊涂了?我要是对你一无所知,那我今天咋能把你救出来啊?”
杨万吉也觉得自己是糊涂了,他既然能那样及时地救了自己,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但出于礼貌,他没着急问这些谜团,而是看着炕上的女人一会,又问李大胡子:“兄弟,那你说说我弟妹得的是什么病吧?”
提到女人的病,李大胡子立刻眼神黯澹下来,说:“她这病啊,已经有好几年了,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手脚僵硬,回不过弯来,看了些郎中也没说出子午卯酉来,后来就一年不如一年,逐渐的全身很多地方的肌肉僵硬,我也带她却城里的大医院看了,也没彻底诊断是啥病,药倒是没少吃,就是不见好,这不今年更严重了,连炕都下得困难了。最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夹皮沟有个杨郎中,什么疑难的病都可以治好,让我去找你试试!”
说着,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万吉沉思了一会,说:“兄弟,我会尽力的。那让我先给弟妹诊诊脉?”
李大胡子急忙摆手说:“大哥,先不急,她的病也不是要死的病,你还是先想法把你自己身上的伤治好吧,然后再有精神给你弟妹治病!”
杨万吉确实此刻已经没精神头了,就说;“那行,正好今天我也带看病的东西,改天再给弟妹好好看看!”
杨万吉主要还是考虑自己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病,需要去自己家的那本医书上去查找。
李大胡子看着伤痕累累的杨万吉说:“我家里也没什么药可治你的伤口,这样吧,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点药!”
杨万吉急忙说:“不用了,我这伤都是皮里肉外的,过两天自然就会好的!”
说道这里,杨万吉就想知道他是怎样救了自己,就问:“兄弟,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救的我吧,会那样及时啊,再晚去一会啊,我都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