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总比白天舒爽多了，微凉的夜风吹去了人们的浮躁。
宋怡然穿着白t、牛仔短裙和普通的帆布鞋，背着一个麻袋一样的包，扎着马尾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路过桥边，看着河面上万家灯火的模糊倒影，她默默驻足了一会儿，放空心思。
高中第一年很快结束了。
前不久，林晓瑜和沈茂凡竟然在一起了，宋怡然知道后，心情有些奇怪。
林晓瑜本就是一个闹腾的人，碰上沈茂凡，两个人更闹腾了。他们偏偏会在她和沐阳面前闹，而后沈茂凡总是笑着谦让林晓瑜，一脸无奈地看林晓瑜继续闹。
他们虽说也是早恋，可总比她和沐阳光明正大多了。
林晓瑜这段时间一脸的开心愉悦，宋怡然不知怎的有些不甘心，特想冲过去跟她炫耀说「沐阳也很温柔，很体贴，虽然有时候霸道，但对她很好」这种话，最后硬生生地被理智给憋了回去。
宋怡然深知他们这段关系的背德与脆弱，所以总想着做点什么使他们更加亲密。
她首先想到的是性爱。
她一开始对性爱并没有什么感觉，觉得疼，还总是要担惊受怕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人总是对香艳情事这般好奇与感兴趣。不过是，情欲使人沉沦，使人忘掉烦恼，使两个人连得更紧。
当周围的同学沉迷于追星、小说、游戏时，他们却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共赴巫山，同尝背德之乐，享受着肉体交合的刺激滋味。
每次揽着他的脖子，神智涣散地到达高潮，那一刹那她都会觉得自己灵魂都快出窍了，彷佛一只脚踏进了天堂。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这情欲之事。
一直以来，他经常迁就她，一步步引领她，她都是享受与被动的一方。
她也不能一直这样脸皮薄，尤其是在有外界因素影响的时候。
她需要做些什么。
陈沐阳的生日眼下快到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宋怡然脑子里一直记得之前寒假里他说的礼物。
这次，她想完完整整地接纳他。
所以，她花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趁着爸爸和沐阳都还没回来前去买那种短效避孕药。
这个想法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了，她不想他戴套，她想完完整整地像第一次那样严丝合缝地贴近他。
走在路上，她的心脏一直都「通通」狂乱跳着。越是接近药店，心跳就越发地快。
她紧紧攥着包带，愣是在还未关门的药店门口徘徊了几圈。
最后，有一个药师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宋怡然脑袋一懵，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了。
出药店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好像还在颤抖。
太丢人了，刚刚塞硬币进钱包的时候手还不稳当，「叮铃哐啷」掉在了地上。
宋怡然把药塞进包里，随后迅速地往家里走。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突然她的脖子被一只手臂给圈住，被迅速带进了一个汗湿的胸膛。
宋怡然吓得惊声尖叫，很快脖子上的桎梏被解除了。
「别叫了。」熟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陈沐阳正皱着眉堵着耳朵，高大的身躯被夜灯拉成一个长影，笼罩在她身上。
「吓死我了……」宋怡然捂住胸口喘气，「你走路没声的。」
「你自己没防备，下次注意点。」陈沐阳说，「还有，你怎么跑出来了？」
「买东西。」
「买什么？」
「嗯……达喜。」
陈沐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你胃疼了？」
「昨天补课回来，和……和小鱼她们吃了冰沙就，所以……」她垂下眉眼，支支吾吾地撒谎。
「你就吃这种冰的东西。」陈沐阳温热的手心搭在她细巧的手腕上，缓缓拉着她走进小区。
宋怡然轻笑出声，「干嘛这么严肃，你比老头还老头。」
「可不是你自己来例假经常肚子痛吗？」
她勾住他的手，不着调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小鱼和沈茂凡配吗？」
「还行吧。」陈沐阳挑眉，「就是有时候觉得他们有些吵。」
「我跟你呢？」
他缓缓侧过头，澹澹一笑，「好。」
宋怡然注视着他，「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蓦地停下脚步，手上力量大了些，眼神里带有一丝慌张，「然然？」
「女孩子都想问这些。」她眨巴着眼睛。
陈沐阳轻轻摩挲着她的手，目光柔和了些，垂着头哼笑道：「我喜欢你哪里需要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早忘了我什么时候对你起了心思的。」
他拉着她走到了小区花园里，在回廊里缓缓踱步。
「会偷偷看看你在干嘛，偷偷看看你在哪里。」他平静地说着，「像你这样可爱体贴的女生，还好我先碰上了。你不会躺到别的男生怀里，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
「那会儿在破房子里，日子灰暗又孤单无聊，还没什么人愿意亲近我。」
「爸妈整天搞些有的没的，把我晾在一边。」
「小时候你对我好，我也乐意天天跟在你后头。有时候我会疑惑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后来有段日子你好像不怎么愿意理我，我很慌乱。直到初中以后才好一些。」
「反正，感情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得清呢。如果生在古代，还能结婚。」
……
他这般自言自语地说了好几句话，宋怡然听着听着，竟觉得胸口一滞、鼻头一酸。
可她生性胆小，又有些悲观，便试探问了一句：「万一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陈沐阳轻描澹写地应道：「无所谓。」他边说边与她十指紧扣。
他心里只对舅舅有愧疚之情。舅舅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已经将他当作父亲来对待了。
如今，他受着舅舅的恩惠，背地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和她在一起、贪恋她的香气、放纵着自己的欲望，做着白眼狼一样的事情。
只能以后大学毕业了赚钱好好弥补舅舅的恩情。
陈沐阳笑着反问：「那你呢？」
她抬起头，只见夜空挂着一轮弯月。兀自盯了一会儿泛着银光的夜空，前后晃着腿，说：「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能说啥呢？」
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好，回家吧。」
「不觉得我们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吗？」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斟酌了一会儿，她复又摆摆手，讪讪笑道：「也没这么惨……最起码小康吧。」
「说不上来，不过我有时会疑惑，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呢？」
「不对，是因为我也照顾你了，所谓『上梁不歪下梁正』。」
「你突然长高的那段日子，我就在想，这人怎么能一下子蹦这么高呢？彷佛一下子有了距离感，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你没来之前我也很孤单无聊，我有时讨厌妈妈的脾气差，有时又讨厌爸爸自尊心强，虽然他们……也是爱我的。」
「庆幸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早就适应了对方在身边的日子。不用刻意调和。」
「唉……其实表亲也还好吧。最起码我们不是亲姐弟。」
她也一下子说了很多话。
陈沐阳掐了一把她的脸，「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语言不通。」
「哎，算了算了！回去吧。」宋怡然抓住他的胳膊。
你就等着生日吧，她心想。
快走到自己家楼下时，宋怡然听到了刹车的声音，下意识地放开了他的胳膊。
陈沐阳远远地看到了舅舅的轿车，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口型：「舅舅。」
宋康停完车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阳台，竟然黑咕隆咚的，一盏灯也没开。和隔壁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光形成强烈对比。
正疑惑着拿钥匙时，忽然瞥到了慢慢踏着步子走来的姐弟俩。
宋康脸色一沉，「九点多了，你们俩怎么还在外面晃？」
「噢那个，沐阳他刚刚去打球了，我去药店买……达喜。」
「达喜？你乱吃什么了？」
「吃了……冰的。」
进了电梯，宋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她、告诫她。
宋怡然垂着脑袋，无意间瞄到陈沐阳的食指悄悄地对着她勾了几下。
她浅浅一笑，也偷偷回以相同的手势。
